文／彭恩寧

假日的早上，特別早起想為爸爸媽媽準備早餐，我問爸爸：「早餐的蛋，你想要吃哪一種？」爸爸回答：「我想吃你外公的招牌荷包蛋，蛋要煎的老老的，蛋皮酥酥脆脆的那種。」三顆蛋下鍋，吱吱作響，等著蛋黃從生到熟，等著蛋白的邊邊從嫩白變成焦糖色脆皮樣。

媽媽說，他不知道為什麼我外公總愛把蛋煎的那麼老，而我發現，要等待蛋紮紮實實的從裡到外都熟透，真的要有耐心的小火慢燒，才能煎的酥脆又不焦黑，才有好吃的蛋酥。木訥不多話的外公，一直都是溫和待人，老老實實的，默默付出，也許是這樣的個性，才會煎出如此酥脆的荷包蛋吧！

外婆說，外公是在那年代少數願意燒飯洗碗顧小孩的先生。當她生下雙胞胎女兒時，晚上兩個娃輪番哭啼時，好在有我外公這個「神隊友」，一人一個奶瓶一個娃，頂著惺忪的睡眼，相互督促別睡著了，才能夠合力安撫好孩子。外婆總愛說，外公一點也不浪漫，像根木頭似的，而當我吃著這個荷包蛋，總覺得外公其實挺像簡單樸實的荷包蛋，平凡不花俏，卻是最能吃出家的味道。

我說：「既然我帶了紅茶葉回來，那就來煮個鮮奶茶當早餐的飲品吧！」爸爸說：「茶與奶的黃金比例是2:1，再加上一點糖，火不能開大，要小火慢熱，才能煮出順口，具有茶香與奶香的鮮奶茶。」我說：「你怎麼對於鮮奶茶那麼有研究啊？」原來在香港長大的爸爸，小時候家裡窮，我的阿爺(粵語的爺爺)晚上都要去工廠輪晚班賺錢。晚上十點時，爸爸會負責叫先小憩片刻的阿爺起床，再為他煮上一壺紅茶，加上煉乳，阿爺喝完後就去工廠上夜班，一直到隔天早上才回家。

爸爸說，阿爺是個沉默的人，總是抽根菸，望著遠方，不知道在想什麼。在困苦的環境中辛勤的拉拔六個孩子長大的阿爺，或許每晚上工前喝上兒子煮的那一壺奶茶，是他艱苦生活中的小確幸。

三顆煎蛋配上三片吐司，再配上現煮的鮮奶茶，我們簡單的早餐。以煎蛋，紀念我的外公，以奶茶，紀念我的阿爺。父親節即將來臨，而今年將是外公離開我們後第二個父親節，是阿爺離開我們第十五個父親節。雖然外公跟阿爺都不在了，但感謝還有食物能讓我們用味蕾真實的回憶與想念他們。雖然我懂事的太慢他們又離開的太快，來不及好好的了解他們，但感謝爸媽用故事讓我拼湊出他們的面貌。謝謝我的外公跟阿爺，在艱苦的時代，認真的建立起一個家，讓這個家在世上一代代的綿延，願他們在天上，也有一個快樂的父親節。